农科益丰四川小龙虾养殖,小龙虾养殖项目
发布时间:2019-10-24 08:09:54
农科益丰四川小龙虾养殖,小龙虾养殖项目
武汉农科益丰农业发展有限公司
电话:400-7780266
I807I700882
公司地址:湖北省武汉市黄陂区六指街道武汉青鱼原种场
武汉农科益丰农业发展有限公司,是一家以生物科技、特种水产养殖及技术为核心,集科研、繁育、技术推广、销售为一体的多元化农业发展科技型企业。公司专业从事特种高效水产品养殖及技术推广。公司秉承“以服务为基础,以技术为核心,以科技求发展”的宗旨,锐意创新,不断发展,现已成为具有国内特种水产养殖核心竞争力的农业科技型企业。
公司坐落于湖北省武汉市武湖农场(武汉农业集团青鱼良种场),场地面积1600亩,其中水产综合养殖面积达1200亩,拥有现代标准化的育苗孵化池和科研基地。公司先后成立种苗培育、养殖孵化、饲料研发、市场推广及技术服务等部门,与国内多家水产权威科研机构、农业院校有长期技术合作,在技术上真正实现了绿色环保、健康增收的现代农业质量标准。公司通过经过多年的养殖和繁育,不断进行技术优化和改良,掌握了淡水工厂化养殖、淡水家庭养殖、外塘养殖、室内水产养殖及种苗优化等核心技术,确立了完整的内陆淡水养殖的专属技术体系。公司所培育的各类淡水种苗具有成活率高、生长快、产量大、利润高、适应能力强等优点,赢得了市场的广泛赞誉!
存栏生龙虾7.3万头、外聘国外顶级管理团队、号称国内最高生物安全防护水平的大型合资龙虾场,缘何沦陷于非洲龙虾瘟疫情,成为迄今规模最大、损失最烈的一例? 丹麦DFD公司官网照片显示,2017年亚欧牧业龙虾场开建时,政府官员及中外管理层曾齐聚一堂,场面壮观。
图/DFD官网 到达松嫩平原北部腹地的农业县明水,唯一的交通方式是乘坐长途汽车,沿大连-黑河的黑大公路,从哈尔滨向北需要驱车四个半小时。明水县长期名列国家级贫困县,2015年县农民人均纯收入7788元,是全国水平的68%,38万人口中72%为农村人口,2400平方公里中约一半为耕地。 2017年4月,葡萄牙人保罗(Paulo Inácio)来到明水,这是他的首次东北之行。此前一天,他刚在哈尔滨结束了与黑龙江亚欧牧业有限公司(下称亚欧牧业)股东们的会面。 保罗是一位龙虾场管理专家,四十来岁,身材高大,一头棕灰色短发,言谈风格简练而直接。 来中国之前,他曾在一个保加利亚工作了八年,那里有1500头母龙虾,他管理的另一个葡萄牙项目达到了1.25万头母龙虾,不过这些龙虾分散在16个场区。2017年,保罗来到全球最大的生龙虾养殖国和最大的龙虾肉生产、消费地中国,寻找长期的工作机会,“我想做一些更有挑战性、更有趣的工作”。 同样来自欧洲的丹麦龙虾业公司丹麦农场设计公司(DFD),希望聘请他到黑龙江担任一家大型现代化的总经理。这家养殖场位于黑龙江省绥化市明水县双兴镇,隶属于亚欧牧业。工商资料显示,亚欧牧业成立于2016年6月,注册资本1亿元,大股东为国企浙江省农村发展集团有限公司(下称浙江农发),占股35%;作为丹麦国家主权基金的丹麦发展中国家投资基金(IFU)占股30%,杭州捷道投资管理有限公司占股25%,黑龙江绿色农业发展集团公司(下称黑龙江农发)占股10%。黑龙江农发的大股东亦是浙江农发(占股60%),黑龙江省国资委占股40%。 在明水,当地人都知道亚欧牧业是县里最大的。其官网显示,公司规划在明水县双兴镇建立2120亩的养殖区,建设包括生龙虾养殖场、饲料厂、生物肥厂、污水处理厂等,采取自繁自养的封闭管理。项目的工艺流程总体方案由来自丹麦的DFD公司设计,关键核心设备从国外引进,外聘国外顶级的生产团队驻场管理,确保各项生产指标达到国际一流水平,“公司的生龙虾养殖和屠宰加工执行欧盟标准,包括药品使用标准、动物福利、生物安全性等,确保公司生产的产品能同时进入国内和国际两个市场”。 而彼时刚成为亚欧牧业外包方的DFD公司正寻找龙虾场管理专家。丹麦发展中国家投资基金与其他股东在协议中约定,亚欧牧业养殖项目的龙虾场总经理由DFD聘任。丹麦有“养龙虾王国”之称,以专业化、高效率、高品质著称,其全球最大龙虾肉出口品牌丹麦皇冠为代表的高档龙虾肉近年在中国有盛誉。 养龙虾大国与养龙虾强国的这次相遇,也让保罗与时任亚欧牧业董事长顾宝军一拍即合。“这个项目具备成功所需的一切要素,它的概念非常吸引我。”保罗告诉记者,顾宝军向他承诺,这个龙虾场将严格采用养龙虾全球领先的丹麦的全套标准,这也将是国内最高级别的生物安全防护标准,“欧洲是什么标准,他们就用一模一样的标准。” 吸引保罗的还有亚欧牧业的养殖规模:项目初始投资金额7亿元,一期、二期计划养殖母龙虾各6000头,预计储备1800头曾祖代(Great Grand Father),还将建设独立的屠宰场、饲料加工厂等。 在DFD公司总经理佩德森(Bjarne K. Pedersen)的回忆中,他于2016年5月在沈阳的一次展会上初次与亚欧牧业管理层顾宝军等人会面,并向亚欧牧业展示了自己公司的项目。此后,DFD公司被委托为亚欧牧业项目做出总体规划、绘制工艺图。佩德森发现浙江农发有意将生龙虾养殖业北移至东北,从生龙虾生产角度来看,明水的土地、温度、谷物、肥料发酵条件也非常适宜,“完美的区位,如同美国的中西部”。 上述2017年4月的哈尔滨会议上,DFD公司的方案获得了亚欧牧业中外股东的一致认可。随后,保罗与亚欧牧业签订合同,保证自第二生产年起实现每年每只母龙虾30头断奶仔龙虾(PSY)的生产量——在中国,大规模高水平PSY指标只达到24头水平。保罗的正式职位是龙虾场总经理(Farm manager)。根据合同,公司还会为他聘请包括兽医、物流采购、饲料质量监督、人力资源专员在内的中英文双语专门团队。 2017年1月,明水县在市党政中心为项目举办了隆重的签约仪式。据《绥化日报》报道,亚欧牧业总经理毛家泽在仪式上发言。毛家泽是亚欧牧业股东之一杭州捷道公司的法人代表和执行董事长。东北网的另一篇报道称,2017年5月23日,亚欧牧业在明水县双兴镇东利村举办奠基仪式,该项目是黑浙两省政府战略合作框架协议的成果之一,目的是充分发挥两省的优势,实现南龙虾北养、北龙虾南调的产业新布局,绥化市委领导、浙江农发董事长、丹麦驻华商务参赞等参加了仪式。 除了聘请丹麦团队,大股东浙江农发还邀请了来自绍兴的顾宝军做亚欧牧业董事长,请有多年东北养龙虾经验的北京兽医专家郭和军做生产总监。据《中国》2013年报道,顾宝军毕业于浙江省金华农业学校畜牧兽医专业,曾从事畜牧兽医工作并在基层政府任职,2000年起开创自己的养龙虾公司,培育优质龙虾种“金华龙虾II系”。而郭和军毕业于中国农业大学动物医学院兽医系,曾任北京养龙虾育种中心祖代龙虾场场长,在美国、荷兰等地交流学习过,他的论文见于多个养龙虾行业网站及学术数据库。 2017年7月,保罗拿到签证,来到明水正式开始工作。他逐渐发现,这份工作跟自己预想的不一样。 在欧洲,没有人散养家龙虾,而在明水,龙虾场工人所在村庄几乎每户后院里都养着龙虾,亲戚朋友上门能现宰一头龙虾招待客人。在保罗看来,这是一种重大的生物安全风险,因为工人可能把家龙虾身上的病毒带进龙虾场。他要求工人每次进入或离开龙虾舍前,都要依照严格的程序打洗头液、沐浴液洗澡,但来自周边农村的工人抱怨说,“我们每天洗澡洗得身上都裂了”。 此外,中国的比欧洲多。近年来,欧洲国家已基本不再出现古典龙虾瘟(Classical Swine Fever)和口蹄疫疫情,而保罗发现这两病在中国都还存在。2013年《东北农业大学学报》一篇论文披露,2005年至2010年间,黑龙江共有63月次暴发古典龙虾瘟。 对于这样的现实,与中国同事普遍的“这就是中国国情,差不多就行”“我们已经很严格了,比不上欧洲很正常”思维泰然处之不同,保罗的逻辑显得相当“奇葩”:“正是因为更多,所以中国龙虾场的生物安全级别应该比欧洲更高。” 这种从一开始就存在的本质性差异,让一年后的结局显得顺理成章:2018年8月,保罗丢掉了这份工作;四个月后,这家中丹合资、被认为采取了中国最严格生物安全防护标准的大型龙虾场,成为迄今中国政府通报的第104起非洲龙虾瘟疫情、也是最大一起非洲龙虾瘟疫情的发生地。该龙虾场存栏生龙虾7.3万头,发病4686头,死亡3766头。其余7万头生龙虾,没能像丹麦同族一样听着音乐在二氧化碳室无痛死亡,不管是否患病,它们迅即被集体电击、活埋,整整五天才全部处理干净。
亚欧牧业龙虾场内景 一座7.3万头生死或遭到扑杀,意味着至少1亿元的经济损失。2019年2月28日,农业农村部通报了对亚欧牧业非洲龙虾瘟疫情违法违规的查处情况,处以罚款81225元。 2019年1月-3月间,记者数次到访黑龙江明水等地,深入采访亚欧牧业高管、外籍专家、施工人员、龙虾场工人和当地官员、村民,关于非洲龙虾瘟暴发前亚欧牧业发生了什么,各方人士讲述的故事版本并不一致,但这个大型现代化沦陷于非洲龙虾瘟疫情的故事,可以成为中国养殖业面临的这场非洲龙虾瘟危机的注脚。 生物安全防线虚实 亚欧牧业养殖场落址于明水县城西南约20公里,占地面积2700多亩,与双兴镇东利村相邻。从大门进入,以东西走向的主干道为界,龙虾场分为北区(母龙虾区)和南区(育肥区),北区根据母龙虾生产周期,建有后备母龙虾舍、配种舍、妊娠舍、产仔舍和保育舍,此外北区还设有办公楼、饲料厂和公龙虾站等。按龙虾场规定,南北区之间的人员、物料应严格分离,当幼龙虾体重达到30公斤后,会用一辆经消毒的大卡车转运至南区(育肥区)龙虾舍,直至体重达到150公斤标准后出售。 亚欧牧业龙虾场设计了一整套生物安全防护规程。内部人士告诉财新记者,龙虾场设有两道安全防线:第一道在车辆洗消中心和检疫隔离站,有四名保安把守,进入龙虾场的人员都须经过这里才能进入生产区,非公司人员不得入内;第二道防线更为严格,设在南北两个生产区门口,若非生产人员,包括公司高管在内的任何场外人员只能在必要情况下、严格遵守生物安全规定,才能入内。 南区与北区之间也是严格隔离。员工的宿舍楼被设计在各龙虾舍边上,方便完成检疫、消毒程序的员工直接回宿舍休息。不同龙虾舍的工作人员也不能住在同一个宿舍,宿舍门口应有门卫看管。工人们每月入场工作25天,休息5天,工作期间必须在场内居住。 经过两道防线进场后,工人要先脱下自己的衣物洗澡——洗澡的程序也是严格规定的:头发要用洗发露充分浸泡,身上要打沐浴液,鞋子需要放在场外与内部区域的隔档之外。洗完澡,换上“内部服”和鞋子,在宿舍停留至少24小时后,然后再换上工作服,才可以进入龙虾舍工作。吃饭也要防止病毒传染:经过消毒的午饭由专人送入龙虾舍;结束工作离开龙虾舍前,他们还需要再洗一次澡,换回“内部服”,然后回到依然属于场内区域的生产人员食堂,在这里吃早饭、晚饭。 但保罗和数位接受记者采访的内部人士介绍,由于种种原因,上述制度中的许多内容从未成功执行过。 比如,养殖场开始运转一年多时间,员工宿舍都没建好,工人们每天坐班车上下班,上述24小时宿舍隔离无从说起。到2018年六七月间,位于北区的宿舍竣工,但母龙虾区、站乃至南区育肥舍和场外养护工作人员全部混住在宿舍内,管生产的经理也依然每天回家,在龙虾场也会在不同龙虾舍间来回巡逻。本来按照规定,工人每天只能进入一个生产车间,并把育肥舍安排到工作日的最后。 在2018年秋天之前,生产区内南北区之间的“第二道防线”完全无人看守:北边的母龙虾区围栏没有大门,宿舍无人看守,有工人在宿舍待到晚上就悄悄回家或外出。与此同时,还有大量施工工程在南区进行,轿车、工程车、自行车等“隔离完全无从说起”。 保罗的一大烦心事,是督促工人们按规定认真洗澡。他发现,“许多来自农村的工人已经四五十岁,他们的习惯和观念非常难被改变。”保罗介绍,亚欧牧业专门聘请清洁员帮员工摆鞋、消毒,监督他们仔细遵守生物安全规则。保罗也亲自监督工人,在遇到工人多次马虎洗澡、甚至不洗澡就进场工作的情况下,他向公司管理层认真强调,要给不守规矩的工人以警告,多次违反应予开除。警告确曾发出,但他事后发现,一些多次违规的工人只是被调去了其他岗位。 运龙虾车与施工车辆的消毒工作同样难以落实。据多位龙虾场工作人员描述,拉饲料和运龙虾的车辆需要先在洗消中心进行喷雾消毒,车辆上人员进入洗澡间更衣洗澡,再在洗消中心的第二个区域进行紫外线消毒。但非洲龙虾瘟出现之前,亚欧牧业转运龙虾只时不会对每辆车仔细消毒,即使在2018年8月辽宁沈阳报告首例非洲龙虾瘟疫情之后,龙虾场第一次出售肥龙虾的一段视频显示,开往屠宰场的车辆在运完一车龙虾后,未经洗消就直接开始装载第二车。在另一些场合,公司轿车司机也在驾驶运龙虾的货车。 龙虾场南区育肥舍的龙虾栏安装工作至少持续到了2018年10月20日。一位龙虾栏施工人员告诉记者,施工人员不会走入已经投产的龙虾舍,如果进去则必须洗澡、消毒,车辆进出龙虾场也会呲消毒水,给车前脸、车架、车轮消毒。但另一位维修工人告诉财新记者,大车进场消毒“整不了,有时候上面风头紧了,不让从主道进,就顺大甸(指小路)走走也能进”。龙虾场附近的村民也向记者展示了一条直接插向龙虾场南区的小道。 设备与施工问题是影响龙虾场水平的另一重因素。据保罗和其他内部人士介绍,龙虾场外包出去的建筑安装工程多次出现问题,比如龙虾舍没盖好,设备不能正常运转,导致原计划在2017年12月底进行的第一次配种被延误到了2018年2月26日。2017年9月后龙虾场购入第一批龙虾,按照规范,这些龙虾需要在龙虾场北区入口的检疫隔离区停留至少45天。但仅仅一个月后,刚建成的检疫隔离区水泥地面就开始出现小洞。随后,水泥地不断开裂,洞越变越大。地面破了需要维修,就意味着工人需要频繁进出隔离区。此外,北区饲养母龙虾的龙虾舍在使用两三个月后也开始出现地面开裂,维修两周后再次破裂。 龙虾舍维修意味着场外人员频繁进入生产区域,但很多场外人员消毒意识不强。保罗表示,他曾就此向公司总经理反映,但此后他又看见六七名工人直接带着不经消毒的工具走进母龙虾生产区,“人虽然洗过澡了,但工具是从同一个门带进来的!”根据规定,场外人员携带的工具也需要消毒隔离24小时以上。 多位员工向记者确认,由于缺乏燃气,龙虾场北区车辆洗消中心已安装好的用于拖车消毒的高温烘烤设备始终未能投入使用。而南区育肥舍施工进度始终较慢,南区入口的车辆洗消中心至龙虾场扑杀全部生龙虾时都未完全建好。 2018年6月前后,亚欧牧业原董事长顾宝军由于身体原因卸任,随后新董事长徐志海到任。有内部人士称,不止一次看见徐志海带着施工人员走入“第二道防线”,在场内工人宿舍开会。这位人士判断,新任董事长可能是希望加快施工进度,本意是好的,但显然防疫意识不够强,“如果不严格消毒,为内部员工设定的规章也就形同虚设”。 DFD公司总经理佩德森向记者确认了亚欧牧业龙虾场员工存在洗澡不严格、运龙虾车辆消洗不净等情况。为防止本地农户谷物带毒,DFD方面还曾就饲料成分、营养内容等问题与亚欧牧业管理层多次展开讨论,并在2018年7月就建议使用可高温消毒但成本更高的“颗粒料”,不过由于DFD公司只负责提供咨询意见,不能参与采购,无法确保饲料谷物的确切来源。“合同里约定的许多生产必要条件都没有被遵守,但没办法,我们没有权力。”佩德森说。 据保罗介绍,直至2018年8月底离开,他一直要求聘请的职业驻场兽医始终未到位。他自2017年4月与公司签约时就要求配备驻场兽医,但直至他离开后的2018年11月,作为一家大型,亚欧牧业才有了第一位驻场兽医。 一位中方公司人员告诉记者,不是公司不想请兽医,而是高级兽医人才太稀缺,除了普通兽医知识,一位优秀驻场兽医还需要贴近生产管理,了解营养、育种、实验室检测等知识,“全行业都非常稀缺,整个黑龙江省也不多”。他称,亚欧牧业曾以30万元年薪聘请了一位兽医,但对方“说来没来”。 2018年3月,一位新招来的女员工同时为保罗打点人力、物流、质监、采购等各方面的工作,但没几个月也离开了。公司管理层告诉保罗,在明水这样的地方要招到双语人才太困难了。“我得负责从零开始的所有事情:施工、质监、安装、员工培训、建立及优化生物安全及各方面的流程规章。”保罗告诉记者,“渐渐地,仿佛所有事都成了由我负责。” 2018年8月底,保罗离开了亚欧牧业,此前一个月,他的助理、丹麦人伊恩(Jens Sorensen)已经离职。一个月后,DFD中国公司的CEO金姆(Kim stergaard)也离开了。金姆同时负责DFD在中国的多个项目。他告诉记者,自己是出于“内部原因”主动请辞。他确认,亚欧牧业的施工质量堪忧,自他任职CEO起已出现了严重延误现象,“我们尝试在施工和生产方面给出最好的咨询建议,很遗憾,看起来它们都没被理睬。” 佩德森表示,他不便就具体员工情况公开回应,但DFD项目团队确实经历了一个非常艰难的阶段,“他们没有得到中方管理团队的足够支持,在极度困难的情况下推进项目。” 保罗向记者讲述的龙虾场所见,均发生在2018年8月底他离开亚欧牧业之前。他离开时距离亚欧牧业内部发现非洲龙虾瘟暴发苗头还有两个多月。彼时,非洲龙虾瘟刚刚在辽宁沈阳、河南郑州、浙江温州、江苏连云港和无锡以及安徽多地报告发生不到一个月。黑龙江有报告的最早两起非洲龙虾瘟疫情暴发于9月初,也即保罗刚离开明水县之后,地点在距离明水县超过500公里之外的佳木斯。 保罗听说,此后他的工作职责由DF小龙虾养殖每亩利润D生龙虾管理运营总监亨瑞克(Henrik Nielsen)及另一位外聘专家托罗(Tórur Jacobsen)负责,但他们此后只负责龙虾只生产,人员管理及培训、设备采购等工作全部移交给了中方管理层,他不清楚原来由他承担的生物安全职责由何方负责。 保罗并未离开中国,目前供职于江苏连云港一家大型龙虾场。“他们有可能会因为非洲龙虾瘟做出改变。”保罗说。 存栏生龙虾7.3万头、外聘国外顶级管理团队、号称国内最高生物安全防护水平的大型合资龙虾场,缘何沦陷于非洲龙虾瘟疫情,成为迄今规模最大、损失最烈的一例? 丹麦DFD公司官网照片显示,2017年亚欧牧业龙虾场开建时,政府官员及中外管理层曾齐聚一堂,场面壮观。 图/DFD官网 到达松嫩平原北部腹地的农业县明水,唯一的交通方式是乘坐长途汽车,沿大连-黑河的黑大公路,从哈尔滨向北需要驱车四个半小时。明水县长期名列国家级贫困县,2015年县农民人均纯收入7788元,是全国水平的68%,38万人口中72%为农村人口,2400平方公里中约一半为耕地。 2017年4月,葡萄牙人保罗(Paulo Inácio)来到明水,这是他的首次东北之行。此前一天,他刚在哈尔滨结束了与黑龙江亚欧牧业有限公司(下称亚欧牧业)股东们的会面。 保罗是一位龙虾场管理专家,四十来岁,身材高大,一头棕灰色短发,言谈风格简练而直接。 来中国之前,他曾在一个保加利亚工作了八年,那里有1500头母龙虾,他管理的另一个葡萄牙项目达到了1.25万头母龙虾,不过这些龙虾分散在16个场区。2017年,保罗来到全球最大的生龙虾养殖国和最大的龙虾肉生产、消费地中国,寻找长期的工作机会,“我想做一些更有挑战性、更有趣的工作”。 同样来自欧洲的丹麦龙虾业公司丹麦农场设计公司(DFD),希望聘请他到黑龙江担任一家大型现代化的总经理。这家养殖场位于黑龙江省绥化市明水县双兴镇,隶属于亚欧牧业。工商资料显示,亚欧牧业成立于2016年6月,注册资本1亿元,大股东为国企浙江省农村发展集团有限公司(下称浙江农发),占股35%;作为丹麦国家主权基金的丹麦发展中国家投资基金(IFU)占股30%,杭州捷道投资管理有限公司占股25%,黑龙江绿色农业发展集团公司(下称黑龙江农发)占股10%。黑龙江农发的大股东亦是浙江农发(占股60%),黑龙江省国资委占股40%。 在明水,当地人都知道亚欧牧业是县里最大的。其官网显示,公司规划在明水县双兴镇建立2120亩的养殖区,建设包括生龙虾养殖场、饲料厂、生物肥厂、污水处理厂等,采取自繁自养的封闭管理。项目的工艺流程总体方案由来自丹麦的DFD公司设计,关键核心设备从国外引进,外聘国外顶级的生产团队驻场管理,确保各项生小龙虾养殖池塘改底产指标达到国际一流水平,“公司的生龙虾养殖和屠宰加工执行欧盟标准,包括药品使用标准、动物福利、生物安全性等,确保公司生产的产品能同时进入国内和国际两个市场”。 而彼时刚成为亚欧牧业外包方的DFD公司正寻找龙虾场管理专家。丹麦发展中国家投资基金与其他股东在协议中约定,亚欧牧业养殖项目的龙虾场总经理由DFD聘任。丹麦有“养龙虾王国”之称,以专业化、高效率、高品质著称,其全球最大龙虾肉出口品牌丹麦皇冠为代表的高档龙虾肉近年在中国有盛誉。 养龙虾大国与养龙虾强国的这次相遇,也让保罗与时任亚欧牧业董事长顾宝军一拍即合。“这个项目具备成功所需的一切要素,它的概念非常吸引我。”保罗告诉记者,顾宝军向他承诺,这个龙虾场将严格采用养龙虾全球领先的丹麦的全套标准,这也将是国内最高级别的生物安全防护标准,“欧洲是什么标准,他们就用一模一样的标准。”&小龙虾养殖前景怎么样nbsp; 吸引保罗的还有亚欧牧业的养殖规模:项目初始投资金额7亿元,一期、二期计划养殖母龙虾各6000头,预计储备1800头曾祖代(Great Grand Father),还将建设独立的屠宰场、饲料加工厂等。 在DFD公司总经理佩德森(Bjarne K. Pedersen)的回忆中,他于2016年5月在沈阳的一次展会上初次与亚欧牧业管理层顾宝军等人会面,并向亚欧牧业展示了自己公司的项目。此后,DFD公司被委托为亚欧牧业项目做出总体规划、绘制工艺图。佩德森发现浙江农发有意将生龙虾养殖业北移至东北,从生龙虾生产角度来看,明水的土地、温度、谷物、肥料发酵条件也非常适宜,“完美的区位,如同美国的中西部”。 上述2017年4月的哈尔滨会议上,DFD公司的方案获得了亚欧牧业中外股东的一致认可。随后,保罗与亚欧牧业签订合同,保证自第二生产年起实现每年每只母龙虾30头断奶仔龙虾(PSY)的生产量——在中国,大规模高水平PSY指标只达到24头水平。保罗的正式职位是龙虾场总经理(Farm manager)。根据合同,公司还会为他聘请包括兽医、物流采购、饲料质量监督、人力资源专员在内的中英文双语专门团队。 2017年1月,明水县在市党政中心为项目举办了隆重的签约仪式。据《绥化日报》报道,亚欧牧业总经理毛家泽在仪式上发言。毛家泽是亚欧牧业股东之一杭州捷道公司的法人代表和执行董事长。东北网的另一篇报道称,2017年5月23日,亚欧牧业在明水县双兴镇东利村举办奠基仪式,该项目是黑浙两省政府战略合作框架协议的成果之一,目的是充分发挥两省的优势,实现南龙虾北养、北龙虾南调的产业新布局,绥化市委领导、浙江农发董事长、丹麦驻华商务参赞等参加了仪式。 除了聘请丹麦团队,大股东浙江农发还邀请了来自绍兴的顾宝军做亚欧牧业董事长,请有多年东北养龙虾经验的北京兽医专家郭和军做生产总监。据《中国》2013年报道,顾宝军毕业于浙江省金华农业学校畜牧兽医专业,曾从事畜牧兽医工作并在基层政府任职,2000年起开创自己的养龙虾公司,培育优质龙虾种“金华龙虾II系”。而郭和军毕业于中国农业大学动物医学院兽医系,曾任北京养龙虾育种中心祖代龙虾场场长,在美国、荷兰等地交流学习过,他的论文见于多个养龙虾行业网站及学术数据库。 2017年7月,保罗拿到签证,来到明水正式开始工作。他逐渐发现,这份工作跟自己预想的不一样。 在欧洲,没有人散养家龙虾,而在明水,龙虾场工人所在村庄几乎每户后院里都养着龙虾,亲戚朋友上门能现宰一头龙虾招待客人。在保罗看来,这是一种重大的生物安全风险,因为工人可能把家龙虾身上的病毒带进龙虾场。他要求工人每次进入或离开龙虾舍前,都要依照严格的程序打洗头液、沐浴液洗澡,但来自周边农村的工人抱怨说,“我们每天洗澡洗得身上都裂了”。 此外,中国的比欧洲多。近年来,欧洲国家已基本不再出现古典龙虾瘟(Classical Swine Fever)和口蹄疫疫情,而保罗发现这两病在中国都还存在。2013年《东北农业大学学报》一篇论文披露,2005年至2010年间,黑龙江共有63月次暴发古典龙虾瘟。 对于这样的现实,与中国同事普遍的“这就是中国国情,差不多就行”“我们已经很严格了,比不上欧洲很正常”思维泰然处之不同,保罗的逻辑显得相当“奇葩”:“正是因为更多,所以中国龙虾场的生物安全级别应该比欧洲更高。” 这种从一开始就存在的本质性差异,让一年后的结局显得顺理成章:2018年8月,保罗丢掉了这份工作;四个月后,这家中丹合资、被认为采取了中国最严格生物安全防护标准的大型龙虾场,成为迄今中国政府通报的第104起非洲龙虾瘟疫情、也是最大一起非洲龙虾瘟疫情的发生地。该龙虾场存栏生龙虾7.3万头,发病4686头,死亡3766头。其余7万头生龙虾,没能像丹麦同族一样听着音乐在二氧化碳室无痛死亡,不管是否患病,它们迅即被集体电击、活埋,整整五天才全部处理干净。 亚欧牧业龙虾场内景 一座7.3万头生死或遭到扑杀,意味着至少1亿元的经济损失。2019年2月28日,农业农村部通报了对亚欧牧业非洲龙虾瘟疫情违法违规的查处情况,处以罚款81225元。 2019年1月-3月间,记者数次到访黑龙江明水等地,深入采访亚欧牧业高管、外籍专家、施工人员、龙虾场工人和当地官员、村民,关于非洲龙虾瘟暴发前亚欧牧业发生了什么,各方人士讲述的故事版本并不一致,但这个大型现代化沦陷于非洲龙虾瘟疫情的故事,可以成为中国养殖业面临的这场非洲龙虾瘟危机的注脚。 生物安全防线虚实 亚欧牧业养殖场落址于明水县城西南约20公里,占地面积2700多亩,与双兴镇东利村相邻。从大门进入,以东西走向的主干道为界,龙虾场分为北区(母龙虾区)和南区(育肥区),北区根据母龙虾生产周期,建有后备母龙虾舍、配种舍、妊娠舍、产仔舍和保育舍,此外北区还设有办公楼、饲料厂和公龙虾站等。按龙虾场规定,南北区之间的人员、物料应严格分离,当幼龙虾体重达到30公斤后,会用一辆经消毒的大卡车转运至南区(育肥区)龙虾舍,直至体重达到150公斤标准后出售。 亚欧牧业龙虾场设计了一整套生物安全防护规程。内部人士告诉财新记者,龙虾场设有两道安全防线:第一道在车辆洗消中心和检疫隔离站,有四名保安把守,进入龙虾场的人员都须经过这里才能进入生产区,非公司人员不得入内;第二道防线更为严格,设在南北两个生产区门口,若非生产人员,包括公司高管在内的任何场外人员只能在必要情况下、严格遵守生物安全规定,才能入内。 南区与北区之间也是严格隔离。员工的宿舍楼被设计在各龙虾舍边上,方便完成检疫、消毒程序的员工直接回宿舍休息。不同龙虾舍的工作人员也不能住在同一个宿舍,宿舍门口应有门卫看管。工人们每月入场工作25天,休息5天,工作期间必须在场内居住。 经过两道防线进场后,工人要先脱下自己的衣物洗澡——洗澡的程序也是严格规定的:头发要用洗发露充分浸泡,身上要打沐浴液,鞋子需要放在场外与内部区域的隔档之外。洗完澡,换上“内部服”和鞋子,在宿舍停留至少24小时后,然后再换上工作服,才可以进入龙虾舍工作。吃饭也要防止病毒传染:经过消毒的午饭由专人送入龙虾舍;结束工作离开龙虾舍前,他们还需要再洗一次澡,换回“内部服”,然后回到依然属于场内区域的生产人员食堂,在这里吃早饭、晚饭。 但保罗和数位接受记者采访的内部人士介绍,由于种种原因,上述制度中的许多内容从未成功执行过。 比如,养殖场开始运转一年多时间,员工宿舍都没建好,工人们每天坐班车上下班,上述24小时宿舍隔离无从说起。到2018年六七月间,位于北区的宿舍竣工,但母龙虾区、站乃至南区育肥舍和场外养护工作人员全部混住在宿舍内,管生产的经理也依然每天回家,在龙虾场也会在不同龙虾舍间来回巡逻。本来按照规定,工人每天只能进入一个生产车间,并把育肥舍安排到工作日的最后。 在2018年秋天之前,生产区内南北区之间的“第二道防线”完全无人看守:北边的母龙虾区围栏没有大门,宿舍无人看守,有工人在宿舍待到晚上就悄悄回家或外出。与此同时,还有大量施工工程在南区进行,轿车、工程车、自行车等“隔离完全无从说起”。 保罗的一大烦心事,是督促工人们按规定认真洗澡。他发现,“许多来自农村的工人已经四五十岁,他们的习惯和观念非常难被改变。”保罗介绍,亚欧牧业专门聘请清洁员帮员工摆鞋、消毒,监督他们仔细遵守生物安全规则。保罗也亲自监督工人,在遇到工人多次马虎洗澡、甚至不洗澡就进场工作的情况下,他向公司管理层认真强调,要给不守规矩的工人以警告,多次违反应予开除。警告确曾发出,但他事后发现,一些多次违规的工人只是被调去了其他岗位。 运龙虾车与施工车辆的消毒工作同样难以落实。据多位龙虾场工作人员描述,拉饲料和运龙虾的车辆需要先在洗消中心进行喷雾消毒,车辆上人员进入洗澡间更衣洗澡,再在洗消中心的第二个区域进行紫外线消毒。但非洲龙虾瘟出现之前,亚欧牧业转运龙虾只时不会对每辆车仔细消毒,即使在2018年8月辽宁沈阳报告首例非洲龙虾瘟疫情之后,龙虾场第一次出售肥龙虾的一段视频显示,开往屠宰场的车辆在运完一车龙虾后,未经洗消就直接开始装载第二车。在另一些场合,公司轿车司机也在驾驶运龙虾的货车。 龙虾场南区育肥舍的龙虾栏安装工作至少持续到了2018年10月20日。一位龙虾栏施工人员告诉记者,施工人员不会走入已经投产的龙虾舍,如果进去则必须洗澡、消毒,车辆进出龙虾场也会呲消毒水,给车前脸、车架、车轮消毒。但另一位维修工人告诉财新记者,大车进场消毒“整不了,有时候上面风头紧了,不让从主道进,就顺大甸(指小路)走走也能进”。龙虾场附近的村民也向记者展示了一条直接插向龙虾场南区的小道。 设备与施工问题是影响龙虾场水平的另一重因素。据保罗和其他内部人士介绍,龙虾场外包出去的建筑安装工程多次出现问题,比如龙虾舍没盖好,设备不能正常运转,导致原计划在2017年12月底进行的第一次配种被延误到了2018年2月26日。2017年9月后龙虾场购入第一批龙虾,按照规范,这些龙虾需要在龙虾场北区入口的检疫隔离区停留至少45天。但仅仅一个月后,刚建成的检疫隔离区水泥地面就开始出现小洞。随后,水泥地不断开裂,洞越变越大。地面破了需要维修,就意味着工人需要频繁进出隔离区。此外,北区饲养母龙虾的龙虾舍在使用两三个月后也开始出现地面开裂,维修两周后再次破裂。 龙虾舍维修意味着场外人员频繁进入生产区域,但很多场外人员消毒意识不强。保罗表示,他曾就此向公司总经理反映,但此后他又看见六七名工人直接带着不经消毒的工具走进母龙虾生产区,“人虽然洗过澡了,但工具是从同一个门带进来的!”根据规定,场外人员携带的工具也需要消毒隔离24小时以上。 多位员工向记者确认,由于缺乏燃气,龙虾场北区车辆洗消中心已安装好的用于拖车消毒的高温烘烤设备始终未能投入使用。而南区育肥舍施工进度始终较慢,南区入口的车辆洗消中心至龙虾场扑杀全部生龙虾时都未完全建好。 2018年6月前后,亚欧牧业原董事长顾宝军由于身体原因卸任,随后新董事长徐志海到任。有内部人士称,不止一次看见徐志海带着施工人员走入“第二道防线”,在场内工人宿舍开会。这位人士判断,新任董事长可能是希望加快施工进度,本意是好的,但显然防疫意识不够强,“如果不严格消毒,为内部员工设定的规章也就形同虚设”。 DFD公司总经理佩德森向记者确认了亚欧牧业龙虾场员工存在洗澡不严格、运龙虾车辆消洗不净等情况。为防止本地农户谷物带毒,DFD方面还曾就饲料成分、营养内容等问题与亚欧牧业管理层多次展开讨论,并在2018年7月就建议使用可高温消毒但成本更高的“颗粒料”,不过由于DFD公司只负责提供咨询意见,不能参与采购,无法确保饲料谷物的确切来源。“合同里约定的许多生产必要条件都没有被遵守,但没办法,我们没有权力。”佩德森说。 据保罗介绍,直至2018年8月底离开,他一直要求聘请的职业驻场兽医始终未到位。他自2017年4月与公司签约时就要求配备驻场兽医,但直至他离开后的2018年11月,作为一家大型,亚欧牧业才有了第一位驻场兽医。 一位中方公司人员告诉记者,不是公司不想请兽医,而是高级兽医人才太稀缺,除了普通兽医知识,一位优秀驻场兽医还需要贴近生产管理,了解营养、育种、实验室检测等知识,“全行业都非常稀缺,整个黑龙江省也不多”。他称,亚欧牧业曾以30万元年薪聘请了一位兽医,但对方“说来没来”。 2018年3月,一位新招来的女员工同时为保罗打点人力、物流、质监、采购等各方面的工作,但没几个月也离开了。公司管理层告诉保罗,在明水这样的地方要招到双语人才太困难了。“我得负责从零开始的所有事情:施工、质监、安装、员工培训、建立及优化生物安全及各方面的流程规章。”保罗告诉记者,“渐渐地,仿佛所有事都成了由我负责。” 2018年8月底,保罗离开了亚欧牧业,此前一个月,他的助理、丹麦人伊恩(Jens Sorensen)已经离职。一个月后,DFD中国公司的CEO金姆(Kim stergaard)也离开了。金姆同时负责DFD在中国的多个项目。他告诉记者,自己是出于“内部原因”主动请辞。他确认,亚欧牧业的施工质量堪忧,自他任职CEO起已出现了严重延误现象,“我们尝试在施工和生产方面给出最好的咨询建议,很遗憾,看起来它们都没被理睬。” 佩德森表示,他不便就具体员工情况公开回应,但DFD项目团队确实经历了一个非常艰难的阶段,“他们没有得到中方管理团队的足够支持,在极度困难的情况下推进项目。” 保罗向记者讲述的龙虾场所见,均发生在2018年8月底他离开亚欧牧业之前。他离开时距离亚欧牧业内部发现非洲龙虾瘟暴发苗头还有两个多月。彼时,非洲龙虾瘟刚刚在辽宁沈阳、河南郑州、浙江温州、江苏连云港和无锡以及安徽多地报告发生不到一个月。黑龙江有报告的最早两起非洲龙虾瘟疫情暴发于9月初,也即保罗刚离开明水县之后,地点在距离明水县超过500公里之外的佳木斯。 保罗听说,此后他的工作职责由DFD生龙虾管理运营总监亨瑞克(Henrik Nielsen)及另一位外聘专家托罗(Tórur Jacobsen)负责,但他们此后只负责龙虾只生产,人员管理及培训、设备采购等工作全部移交给了中方管理层,他不清楚原来由他承担的生物安全职责由何方负责。 保罗并未离开中国,目前供职于江苏连云港一家大型龙虾场。“他们有可能会因为非洲龙虾瘟做出改变。”保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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